悲哀
作者：紫嵐
第七章
飛影毫不猶豫的迅速逼近……..
「替•你•擔下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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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的攻擊著，腦中除了空蕩，其餘的都是混亂………
飛影不停的舉劍朝前猛刺猛砍，也不管有沒有正中目標……總之，他現在眼有的，只是象徵仇恨的紫闇桔梗，其他的色彩，已被濃烈的殺氣橫溢，逐一抹去………不再繽紛………
一度佔據腦中的誘人紅華、霞翠碧意，連同水藍色的純真，漸漸淡去………
沒頭沒腦的向前衝，飛影完全沒注意到小女孩並未還手，他已被失去控制的怒意給盤據了，奔騰的怒潮所到之處，將過去的回憶，一點一點的破壞、迅速飄逝…
朋友、妹妹……還有，藏馬………甚至連現在戰鬥的目的，都忘了………
像是巧合，又像是故意的一般，小女孩腳下一滑……把握住短暫的先機，飛影靈巧的操縱著劍，量晃晃的劍刃眼看就要刺上小女孩的腦門……
她陰險的一笑，帶刺的薔薇藤蔓倏地冒出…
「！！」驚訝在半空中被攔截。
貫上妖氣的植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的蔓延至飛影全身，將他一曾又一層的綑緊…
【好熟悉的感覺…】
他並不在意，只是急於掙脫藤蔓的束縛…但，不管他如何爭扎、在怎麼使力，只會讓藤蔓愈發猖狂，放肆的纏捲……
一圈又一圈，交錯繁複，形成重重的天然枷鎖………
「放開！！」飛影低吼了聲，聞言，小女孩看似訝異的挑了挑眉，她誇張的開口：
「你對這堆藤蔓沒感覺嗎？？」話裡含滿濃厚的故意……
受不了她的嘲諷，飛影抬起了頭…
抬眼瞬間，他看見了………
緋色的纖細身影，一閃而逝………短暫卻又如此的熟悉溫暖……
剎那間的震撼，讓飛影呆愣其中，停下動作……
【是誰？！我認識你……？】
疑惑躍上腦海，翩翩起舞，漸漸的，盤旋成鋒利的薄釜，一吋一吋，挖開深埋的記憶大門………
一片空白的心頭，陷入白濁的紊亂，回憶的枷鎖已損壞，只等待一個小小的契機，將它完全打開……
柔和的往事光輝，透露出來，少許的斑斕、可悲的虛無，點上了些許的亮麗，卻也帶來了無止盡的………痛苦………
「你是誰？到底是誰？」飛影瘋狂的對自己吶喊。
那頭像極了自己眼瞳的鮮豔紅髮，翠綠色的雙眸…………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笑的如此溫柔？為什麼你的眼神看起來，是如此的……相信我……？
不要再這樣看我了，這樣只會讓我……心痛……
「飛…影…」是誰？帶點陰柔的嗓音，很好聽……
「飛影…」不…不要…
「飛影。」不要再叫我了，不要再用如此平穩的聲調對我說話，不要再用如次柔軟的聲調換我，更不要用如此信任我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有多高貴一般……哪只會讓我罪惡感加深、自覺罪孽深重而已……
你是誰？我真的不記得了……我的雙手、過去都沾滿了血腥，我親手抹殺了多少生命，連我自己也數不清。我，不值得讓任何一人信賴依靠………除了………除了……………誰？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喂，這樣就受不了啦，衛冕也太遜了吧！！」聽似愉悅的音調，卻讓飛影產生莫名的恐懼厭惡………。
他抬眼瞪視著小女孩，懼意被厭惡給遮蓋住了………猛然的發動妖氣，火舌迅速的包圍住緊纏在身上的藤蔓，將之彈開，聲勢浩大，連周圍的空氣也都焦赤灼熱…
「哼！雕蟲小技。」看著藤鞭被自己燃毀的瞬間，原本得意冷笑的飛影突然感到胸口一陣氣悶………
「嗚……」他扶住心口，踉蹌了幾步，便不支倒地………胸口好痛，為什麼………
狂野的魔界黑焰，恣肆竄燒著，吞噬掉了所經的一切。
被這妖異的火光攏罩，淳樸的綠意，在此刻，也顯的華麗無比，魔魅四散卻又令人黯然傷神……………………。
「好美啊……」女孩嘴裡讚嘆著，但眼前壯觀又帶點神秘的景象，卻在她如紫水晶的眼眸中，留下一絲迷惘………
「但卻美的，令人心•碎……」她沉下臉，眼神飄向飛影……殘酷的斷語……
「………」胸口悶到說不出話來，撕心裂肺的痛楚，另飛影只是大口的喘著氣，無言以對………
「因為，你親手破壞了那狐狸對你的…感情…」陰側的笑容凝聚在嘴角，小女孩緩緩的道：
「而你，將會再手刃他的同時，被我，一掌捏碎！！」像極了鐵口值斷的算命師，她自得其樂的滔滔不絕，表情高興的向上了天堂般，幾近瘋狂的眼神，透漏著復仇的喜悅與快感…
「呵呵…這跟螳螂捕蟬，黃鵲在後的意境，有些相似吧！！」
放任她自言自語，飛影兀自閉上眼，努力地在腦中捕捉著，搜尋那令自己胸口發疼的閃爍光明………
……沒有，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找不著………
他只能看見，一大團湊不成回憶的斑斕片彩。
都是些快樂的記憶，只是他對當中的人沒印象……一個微笑的表情，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他！】那留著紅髮的人，他笑的好溫柔，再對誰笑？……對我嗎……？或是對其他的人………
「飛影。」他在叫我，他又再叫我了，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滿足、很幸福，是因為我嗎……………只為我嗎…………
甩開心中的疑惑，連帶也將光明拋去，黑暗立即壟罩心扉…
「啊…………」飛影抱緊了頭，火紅的眼瞳瞪的極大，紊亂的思緒在瞳孔中旋繞………
「不，我不要想起來！！」
童年的回憶
「我不要回憶…」
同伴慘死的畫面
「我不要痛苦的過去！！」
妹妹帶著淚痕的臉龐……
理智斷線，如洪水般的情緒氾濫，小小的河堤也擋不住什麼……………
女孩冷眼看著一切。
「啊啊啊………」仰天狂嘯，飛影握緊劍猛力向前衝………
「去•死•吧！！」過去帶來的瘋狂，誰也防不了………
小女孩閃避不及，面不改色的接下這一擊，劍尖隱沒在她的右肩上。
霧，忽然濃了…………
「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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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肉被利刃劃開，飛影的劍紮實地穿過藏馬的肩膀，利刃冰涼的感覺，經由神經，比疼痛更快一步，傳達到全身………
跟死亡的感覺很像…………
藏馬淡然的閉上眼，任憑飛影將他甩在地上。
「碰…」後腦勺撞擊地板，發出一聲悶響，突如其來的震盪，將藏馬摔的七昏八速，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嗯……」輕皺了下眉，他放鬆了身軀……
【意識…模糊了…他，恢復了嗎？…】
「飛影。」昏昏沉沉間，藏馬喃喃的念著。自始至終，他只記得這個名字……
【你在……哪裡……】
「藏…馬…」熟悉的聲音，迅速拉回他抽離的神智………
困難的想睜開眼，眼皮卻向有千金重一般，怎麼撐也撐不開……
【不要，我想見他…想見他…我真的，好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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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綠的眼眸緩緩打開，眼前的世界還在晃蕩，藏馬困難的想坐起身………
「飛…！！」一到黑影當頭罩下，火熱的雙唇，準確無誤的堵住他愈說話的口。
飛影用力將藏馬的手按在頭頂，不理會他微弱的抗拒，他直接張口咬住他的朱唇，粗暴地吮噬他顫抖的退卻，汲取更多的芳香清甜………他只是想要更多的慰藉，以往的溫存卻以不復存在了………
「唔…」仰頭承受著飛影狂暴的吻，毫不留情的方式讓藏馬失血的身子，幾乎是棉軟無力。
望進那雙瘋狂的火瞳，青色的眼眸灑上哀傷………
【在你眼裡…我，看不見我。】
沒有感情的擁抱，我不要！！自尊心是不容許磨滅的！！
激起最後一絲力量，藏馬張開妖氣，識著想將飛影彈開。
方法奏效了，飛影被迫離開藏馬一小段距離，藏馬坐起身。
「快醒醒，飛影！！」他朝他吶喊。
「你不該只是這樣就被打敗了，你應該………」
「住口！！」一聲暴喝，飛影的妖氣忽然變的強大，在短短的一瞬間，就將藏馬的妖氣給四分五裂，粉碎四散。
接著，他握住仍插在藏馬肩上的劍，絲毫不心軟的拔出………。
「啊啊－－－」藏馬慘叫了聲，鮮血自右肩上噴出，在兩人之間，狂舞著生命之舞………
他顫抖的壓住傷口，想阻止他繼續流血。
「嗚……好痛……什麼？！」發現了也來不及閃躲，肩上的創傷害他行動變得遲緩。
「啪！！」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在藏馬臉上留下一到紅印，也連帶打碎了他的心…
「為……什麼……？？」青碧色的淚水，溢出眼眶，半著跌落的紅影，一同殞落…………
仰躺在地上，藏馬微張著紅腫的唇，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飛影無神地看著前方，飛影毫不客氣的覆上去。
他的手使勁一扯，藏馬上身破爛的衣物，經不起如此的力道…
「嘶－－」布棉破裂的細微聲響，直達腦海深處，但他已沒力阻止了，任憑飛影為所欲為…………
狂恣的啃咬著，飛影蠻橫地在他細嫩的肌膚上烙下深深的吻痕與泛著血絲的尺痕瘀印………
焦灼的熱吻來到肩上的傷，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樣，飛影飢渴的吸吮著，腥甜的血液染紅了他的臉，看起來格外讓人懼怕………。
傷的是身體，痛卻在心底。
「不，不要，別離開我。」飛影曾經害怕的神情………藏馬縮起肩頭………
「你不冷嗎？」飛影為自己擔憂的模樣………眼淚滑下臉龐，包含一切的哀慟無盡………
「你是『我』的！！」佔便宜的宣示………藏馬皺起眉………
「我•愛•你」他認真的對自己坦白………
「飛影……飛影……飛影……」反覆的念著熟悉的名字，淚水越流越多，像是無止盡的悲哀洪流……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不存在了………
『飛影！！』用盡全力的呼喚，傳達到每一角，帶著一絲不成功變成仁的決心，突破了飛影心中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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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水藍色的身影在飛影的心中成形，是雪菜。
「回去吧，哥哥。」她盈盈地笑著，跟飛影相似地紅眸充滿對唯一親人的愛……
「快回去，他在等你。」
【是啊…我得回去，因為……有重要的人，正在等著我。】
轉身朝光明走去，飛影忽然猶豫了一下，他回過頭，不捨地看了雪菜一眼。
「雪菜，對不起。」他對自己的妹妹，仍懷著愧疚。
「嗯，沒關係，你快走吧！」口裡催促著飛影，雪菜是真的希望他能快走，至少，他們兩人之中，還有一人，能夠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哥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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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片光亮，飛影大夢初醒地看看自己的手，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他疑惑的低下頭，赫然到抽了一口冷氣…
「天啊！我做了什麼？」
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由地心寒。
藏馬側著臉，臉上鮮明的掌印，布滿淚痕，赤裸的上身，便不著紅紫瘀青，右肩上深可見骨的刺傷，仍冒著血泡………
零亂的長髮披散，宛若枯萎的薔薇，失去生氣……
他緊閉著眼，胸口急促的起伏。
「藏馬、藏馬。」輕拍著他的臉，飛影憂心忡忡的在他耳邊呼喚著………
時間，過了良久，密合地睫羽總算緩緩的睜開…
「藏馬。」飛影欣喜的看著他。
「………」而他只是呆滯的望著飛影，似乎未完全清醒。
突然，藏馬猛烈的發起抖來，恐懼在他眼底凝聚。
他使勁推開飛影，轉身踉蹌的幾步，又搖搖擺擺的撲倒在地，傷口碰撞，鑽心的疼痛襲上。
「好痛！！」
「小心！！」飛影焦急的想扶起他，卻被拍掉了……。
「這……」驚訝的瞪著空蕩的手，飛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藏馬。
「不……」細小的聲音洩出嘴角，淚水開始在眼底積聚，藏馬瑟縮在牆角，環抱著膝蓋，無焦距的綠眸徨然的瞪著前方，嘴裡咕噥著。飛影胸口一窒……
「他不在了…他走了…」
「藏馬。」他走向前，想拉出他。
「走開、走開－－」眼睜睜地看著飛影逐漸接近，寒意直逼心頭，藏馬不停地向後，想將自己給掩蓋起來。
「藏馬…」飛影在次喚了聲，身手想安撫他－－他十分清楚現在藏馬會是如此，都是自己造成的－－
「不要，不要碰我，滾開，通通給我滾開！！」那是一雙會傷害我的手，藏馬驚恐的認定，他會毀掉我、破壞我，直到體無完膚……
淒厲的尖叫在空氣中迴盪，身出去的雙手遲疑了一會兒，飛影僵在原地，難言的心痛佔據心頭。
【都是我…】自責感甚深，足以構成罪惡，他憤怒的咬緊牙根，握緊拳。
「飛影…他走了，丟下我…」低低的嗚咽聲，宛若遭拋棄的小孩，無辜又傷心。
「頭也不回…他走了…」藏碼仍舊眼神渙散的喃喃自語。
「該死的！！」飛影猛然咬破了唇，鮮血留下…
故不及藏馬是否懼怕著他。他一把扯住他柔細的雙腕。
「放開我，你想…」飛影一手捏住藏馬的下顎，強硬的轉過他閃避的臉，紅瞳對上枯萎的綠眸………
「看著我，藏馬，我沒有走，沒有離開，我沒有丟下你，求求你，看看我！！」激動的對他大喊，飛影用力的將他按進懷裡，不讓他逃避…
「不，別在逼我了，飛影死了，他死了，部會在陪伴我了，不會，永遠不…啊…」受不了藏馬折磨自己、也折磨兩人的話，飛影乾脆吻上他的唇，阻止他繼續自殘。
細舔著藏馬乾裂的唇，飛影嘗到了多種苦澀與負面情緒－－很令人心酸的痛楚－
－感到懷中的他已經停止了爭扎，飛影緩緩的移開唇…
藏馬愣愣的望著他，沒有反應…
眼淚，無可遏止的泛出眼眶，空洞的靈眸逐漸聚焦，虛軟的雙臂緊緊地摟住飛影，像是溺水的人，終於攀到可棲的浮木，怎麼，也不肯放鬆…
「飛影…」怎麼煥也喚不膩的名字，藏馬抬首望著他，沾著水氣的靈眸，輕搧了搧。
微笑的撫著柔軟的紅髮，飛影誠懇的說著：
『我回來了。』
『嗯…我也回來了。』嘴角揚起一抹熟悉的笑容。
兩人相視而笑，彼此心有靈犀地同時開口：
『歡迎回來。』
第七章完.